《喜欢,轻吻,快跑》(Plaire, aimer et courir vite),
应该是法国今年最为浪漫主义,诗意斐然的同性题材影片了。
相比法国去年的同题材影片《每分钟120击 》实在委婉太多,也可以说避重就轻了不少。
他们一个在现实主义中露出狰狞,一个在浪漫主义里孤独徘徊。《喜欢,轻吻,快跑》显然属于轻快的后者。影片讲述了一个“爱而不可得”,“爱而不敢得”的故事。影片的主线故事围绕一对“一见钟情”的恋人雅克和亚瑟展开。虽然过目难忘,但两人中间隔着距离和心灵的围墙。一个在巴黎,一个在小镇。物理的距离让他们不能时常相见,但也为一见倾心提供了火苗。一个35岁事业下坡,一个20出头激情四射。
一个是失意讨生活的作家,得过且过,被困在狭小的小旅馆苦恼哀怨;一个是肆意妄为的文学系大学生,目无一切,眼前一片海阔天空。
一边是海水,一边是火焰,但强烈的吸引力如同海上漂浮着的油墨,一点即燃,难以熄灭。在电影院的不经意一睹,让他们多了留恋。雅克始终克制,亚瑟跃跃欲试。整部影片,从性格塑造,到行为反应,两人都呈现强烈的反差,岁月磨平了雅克的棱角,却激活了亚瑟的欲望。一边始终大胆追求,一边刻意保持距离,直到他们都被爱而感化,受孤独折磨。
《喜欢,轻吻,快跑》平衡了轻快与沉重。那场影院内的眉来眼去,拍得小鹿乱撞,青春荡漾;
那场夜里的你追我赶,拍得欲迎还羞,缠绵悱恻;
当然,它也有沉重的背面。《喜欢,轻吻,快跑》把故事时间设定在艾滋病爆发的90年代初。不同于《每分钟120击 》直面疾病的摧残,肉体的凋零,灵魂的枯萎;《喜欢,轻吻,快跑》将沉重变为了躲避。因为年纪的差距,两人因为经历而对爱和欲有着不同的认识。围绕雅克的二级人物,一位是他即将因为艾滋病死去的前恋人,雅克得不到他的人,同时也难得他的心,对方始终对抛弃他的另一位恋恋不舍。另一位是事业小成的中年编辑,他们从爱人变为了亲人,多的是照顾,少了份欲望,更像闺蜜。雅克的对面是一片死寂,疾病正在夺取他不多的生命。
而围绕亚瑟的二级人物,一位是热恋他的前女友,即使表露了取向,依然放不下他;还有一位又一位肉体美好的过客,一晚的欢愉之后,不留芳心和其他。
《喜欢,轻吻,快跑》通过点点滴滴的叙事,不断在肉体上扩大他们的差别,却又在心灵上一步步缩小彼此的距离。影片有多处对于身体爱抚的特写场景。有的是欲望的张狂,有的却是爱得触碰。那些流连街头,孤独难耐后的沾花惹草是欲望的宣泄,而雅克和亚瑟之间的爱抚更多的是爱的触碰。
任何爱抚最后都会化为一次接触。爱的人和不爱的人无论靠得多近,之间也是隔了千山万水。但相互爱着的人,那怕身隔千里,一句听筒传来的细语,一页对方手写的信件,都会让彼此之间相互融化。爱抚不等于欲望,欲望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的东西:每次你欲望什么,你就将缺少什么;你将只能寻求解脱;你将继续追求不可能实现的愉悦。于是,欲望完全落入陷阱,落入一个循环。两位主人公都在彼此的欲望里徘徊过,犹豫过,放弃过。
但当亚瑟不顾一切从放弃小镇,去到雅克的巴黎时,爱已经开花结果。萨特说,爱抚不仅仅是触碰,它是塑造。在爱抚他者的同时,我通过我的爱抚使他的肉体在我的手指下获得新生。爱抚是使他者道成肉身的仪式。一次爱抚能同时塑造一个肉身,并将爱人的灵魂限制在躯体内。让对方的灵魂短暂的定居在那里,只为他。那场通过电话,极为惊艳的“灵魂触碰”,将影片的诗意气质渲染到了极致。
爱抚成为了一种祈祷,一次召唤,而非要求。于是,通过爱抚,他们一起诞生。影片的高潮部分是那段“三人行”的酒后轻舞。全片的主题借着酒醉的年轻亚瑟“脱口而出”:欲望没有什么不对。爱绝对不是羞耻。
在错位的爱,为欲望证明之后,故事却以很王家卫的方式走向低落结局。
两人的肉体被分别拉扯到了最大化的距离,但灵魂始终为对方驻守着,相信看完全片的你,会明晓其中道理。爱而不可得,原来才是欲望不灭的唯一方法。